黄芪是大家都知道的补气药,然其利水消肿之功亦巨,经方有防己黄芪汤专治风水,但是一般医家对此药的利水消肿之功并不重视,我在临床就遇到过这样顽固的水肿患者,在诸医诸药罔效的情况下,破格使用黄芪,一剂即见功,现分享给大家我的用药心得。
某女,35岁,起初眼睑,颜面部、足踝部水肿,后下肢及全身皆水肿,用手指按压局部皮肤可出现凹陷。西医诊断为慢性肾小球炎,在某著名三甲西医医院住院月余,基本无进展,又经某名老中医予以中医调理月余,效果亦甚微。经人介绍,到愚处就诊。
愚观其久病已虚,按常理,绝不可能速愈也,其精神萎靡,小便不利,遍身浮肿,本打算开温肾健脾利水消肿之品,然此人已经服用过某名老中医之药,其药大抵如此,既如此,找愚何用?
遂愚联想到某破格方剂四神煎,此方出自《验方新编》原著清•鲍相璈,方由生黄芪半斤,远志肉、牛膝各三两,石斛四两,金银花一两组成,用法:生黄芪、远志肉、牛膝、石斛用水十碗煎二碗,再入金银花一两,煎一碗,一气服之。
服后觉两腿如火之热,即盖暖睡,汗出如雨,待汗散后,缓缓去被,忌风。鹤膝风两膝疼痛,膝肿粗大,大腿细,形似鹤膝,步履维艰,日久则破溃之证。痛而无脓,颜色不变,成败症矣。
如此顽疾,尚可速效,此水肿为何不可耶?水肿日久必淤,故选用既能活血通经又能利水消肿之泽兰,水肿比之鹤膝风之关节肿,面积更大,范围更广,故除用大剂量黄芪发汗,又加猪苓利小便消肿,保留石斛养阴生津补虚,因计量皆大,故命名为破格黄芪消肿汤。
投之,一剂而肿消大半,二剂而消八成,三剂而停药,改服温肾健脾利水消肿之品月余,痊愈!后每用之,凡气虚水停之各种水肿者,皆效。
气虚水停水肿猖,发汗如雨莫惊慌,泽兰猪苓石斛芪,破格黄芪消肿汤。
破格黄芪消肿汤:生黄芪240克,泽兰120克,猪苓60克,石斛120克。
十碗水煎成一碗,一气服之。服后觉水肿处如火烧,即盖暖睡,汗出如雨,待汗散后,缓缓去被,随即如厕小便几许,忌风。一般一剂即愈,严重者二,三剂,三剂不愈者,忌再服。
治气虚水停之各种水肿及鹤膝风(类风湿关节炎关节肿大,各种关节腔积液等)。
此方以大剂量黄芪补气行气以达鼓动水湿从毛孔发汗而出而凑消肿之功,恐其温热太过,以大量石斛制约之,且石斛养阴生津补虚之功卓越,又以大剂量泽兰利水消肿兼以活血通经,以助猪苓利小便而使水湿从小便走也,全方计量皆破格用之,消水肿在须臾之间。
故此方乃治标之方,水肿退去,当辩证准确而对症下药以固其本也。总观诸药相伍,扶正之功甚强,祛邪之功亦具,真乃补而不滞,发大汗而不虚,堪称为妙方也。
或问曰:如此汗如雨下,恐有亡阳之忧,是否太过冒险耶?
答曰:服此方后病人全身出汗,甚则大汗淋漓长达3小时之久者亦有之,但临床验证不必惊惧,正如陈士铎《辨证录、鹤膝风》中释黄芪之发汗功用云“用黄芪补气以出汗,乃发邪汗而非损正汗也…,非但不会亡阳,且反能益阳也。”
籍黄芪等药之力通行经脉,宣畅腠理,充实营卫,阳气旺盛,阴精充足,自然汗出,而使邪有出路,随汗而解。况有养阴生津之石斛相伍,更乃万无一失。
许叔夏黄芪消肿传奇
清代法医学家许叔夏曾为官江苏,他精通医理,《冷庐医话》载有其重用黄芪消肿胀的案例,堪为神奇。
那年夏秋间,许叔夏的幕僚有一王姓亲戚从外地前来省亲,突然患了水肿病,自头至足肿胀异常,伴气喘声嘶,大小便不通,病势危急。
许叔夏往诊,见患者遍体浮肿,面色萎黄,遂断为虚证,令患者用生黄芪四两,糯米一酒盅,煎成一大碗,以小匙频频呷服。服了半碗,气喘稍平。
待服完整碗,不多时小便即通,陆续尿量达三大盆,全身浮肿大多消除,唯留脚面仍肿胀。此后,患者续服此方,黄芪量渐减,并略加祛湿平胃类药,一直坚持了两个月,病基本治愈,仅脚面留有钱币大小肿胀未消。
许叔夏告患者曰:“病恐次年复发,请返乡,以药食将息。”患者返乡后未按嘱静养,次年果然又发病。
当地一医生诊治,竟谴责许叔夏治法之非,说患者不死乃是万幸,于是投用除湿猛剂,结果,服了不到十剂,患者气息已绝,举家悲愤。
当要将“死者”收柩盖棺时,其妻忽见患者两眼微动,呼众亲来看,果然如此。于是又试着用许叔夏之黄芪、糯米方灌救,灌至满口,起初未见咽下,过一小会儿,患者突然睁眼,药汤随即咕声咽下,又一会儿,患者出声醒来。此后,仍用此方将息,黄芪先后服至数斤,直至肿胀完全消除。
黄芪为古老的王牌补气药,但其健脾利水消肿之功亦卓。早在《金匮要略》中,张仲景就创制防己黄芪汤,用黄芪一两余配防己、白术等,治疗“风水脉浮身重”。对气虚水湿停聚引起的水肿胀满,重用单味黄芪或配伍确有佳效。
糯米(南方习称)是糯稻脱壳的米,有补中益气,健脾养胃等功效,与黄芪相得益彰。许叔夏深谙此理,重用黄芪四两而收功,而当地医生不识,误治险酿祸端。
书载黄芪常用量10~15克,大剂量可至60克以上。现今临床,重用黄芪,配伍补脾肾、利水湿之品,治疗慢性肾炎浮肿、尿蛋白长期不消者,疗效可靠。
(以上用药遵医嘱)